克羅埃西亞雜感

      記得第一次看到十六湖的照片, 我忍不住問: "這是什麼地方? 真是太漂亮了!" 發現竟是克羅埃西亞時, 大吃一驚. 巴爾幹半島在我記憶中, 一直還停留在"歐洲的火藥庫", 大學2001年的時候, "三不管地帶"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, 電影好看, 不同種族之間, 無法跨越的對立更是讓我印象根深蒂.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, 那裡已成為熱門的旅遊地點, 而且竟是這麼漂亮的地方. 今年我們去了克羅埃西亞自助旅遊, 回來以後, 我和姐姐都決定成為"克羅埃西亞親善大使". 亞得里亞海岸美得讓人看不膩, 克羅埃西亞號稱千島之國, 因為數不清的大小島嶼就像珍珠般, 散落在亞得里亞如鏡面的平靜海面上. 人民勤奮又友善, 堪稱歐洲的楷模, 英語德語到哪都通, 方便自助, 物價相對便宜, 食物又合台灣人口味, 除了大眾交通工具沒那麼發達, 最好自行開車這點不便以外, 觀光潛力驚人, 很難想像這個地方打了長達十年的內戰, 又慶幸戰爭終於過去了. 晚上在旅館沒事的時候, 我開始翻查這個地區的歷史, 想了解內戰的來龍去脈. 由於實在很複雜, 需要筆記下來, 免得日後又是一片霧煞煞.   

     在二次大戰過後, 巴爾幹半島上六個國家形成"南斯拉夫聯盟", 包含塞爾維亞, 斯洛維尼亞, 克羅埃西亞, 波士尼亞-黑塞哥維那, 蒙特內哥羅與馬其頓. 共產黨領導者迪托憑藉著他個人過人的魅力與領導力, 帶領這個擁有多個種族, 多個宗教, 多個語言的脆弱聯盟. 在他死後, 繼位的米洛塞維奇是個"大塞爾維亞主義"者, 主張南斯拉夫應由塞爾維亞人主導, 其他國家的其他種族大為不滿, 紛紛宣布獨立.

 

     馬其頓獨立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, 它主要的爭端是與南方的希臘. 因為希臘主張"馬其頓"是屬於希臘, 目前希臘北部也稱為"馬其頓", 不應該被馬其頓拿去當國名. 馬其頓後來以"前南斯拉夫馬其頓共和國"加入聯合國, 不過大家還是都簡稱它為"馬其頓". 它是唯二(另一個是梵諦岡)跟台灣有建交的歐洲國家, 不過馬其頓以前在南斯拉夫數一數二貧窮的地區, 希望透過我們的金援而振興經濟, 當中國捧出更多的錢以後, 就爽快的跟台灣斷交, 與中國建交. 

      斯洛維尼亞境內以斯洛維尼亞人為主, 又是信奉與東正教沒有衝突的天主教, 所以宣布獨立後, 只打了十天戰爭, 沒有人員傷亡, 就獨立成功. 

  

      真正飽受戰爭荼毒的是克羅埃西亞與波士尼亞. 克羅埃西亞在獨立之初, 境內約有三成多的塞爾維亞人, 他們接受塞爾維亞的資助, 成立"塞爾維亞克拉伊那共和國", 與克羅埃西亞展開反獨立抗爭, 意圖脫離克羅埃亞, 最後演變成全面內戰. 內戰從1991年開始, 1995年克羅埃西亞假意接受聯合國的調解, 一等聯合國維安部隊轍離, 就立刻展開突擊, 攻破塞爾維亞克拉伊那共和國的首都庫寧, 收回所有被塞爾維亞人佔領的土地, 但也造成十五到二十萬的塞爾維亞難民. 內戰過後, 境內的塞爾維亞人減至10%以下, 國家漸趨穩定. 經過十幾年的修養生息, 賴以為生的觀光業也恢復得差不多了, 每天數十萬旅客進出的杜布尼克古城, 當初內戰的時候可被狠狠的圍困了七個月呢!

      波士尼亞比克羅埃西亞的處境更糟糕, 好歹克羅埃亞還有克羅埃西人佔了過半的七成, 波士尼亞境內有波士尼亞人, 克羅埃西亞人, 塞爾維亞人(又分信東正教與回教, 即使同個種族, 也因不同宗教而互不相融), 人口比例約莫是44:17:33, 沒有一個種族過半, 波士尼亞人有時與克羅埃西亞人合作, 有時又會內鬨, 內戰最終在北約與聯合國的介入下結束, 波士尼亞人與克羅埃西亞人組成波赫聯邦, 塞爾維亞人組成塞族共和國, 兩個政治實體的土地比是51:49, 呈現一個危險平衡. 不像克羅埃西亞已經看不出戰爭的痕跡, 波士尼亞還未完全從當年猛烈的戰火中恢復, 塞拉耶佛的炮彈痕跡歷歷在目, 許多地雷都還未清除乾淨, 不可隨便旅遊走踏. 

     最後還留在聯盟裡的蒙特內哥羅也在2006年公投宣布獨立, 沒有遭遇什麼刁難. 塞爾維亞則還有科索沃的問題未決, 科索沃在1999年內戰後, 已脫離塞爾維亞, 成為聯合國的保護地, 2007年宣布獨立也得到歐美其他國承認, 但塞爾維亞還是沒有放手, 也成為它加入歐盟的最大阻力.

     縱觀這所有的內戰, 起始點都是大塞爾維亞主義作祟, 意圖統一塞爾維亞人居住的地區.  但十年的內戰打下來, 犧牲這麼多人, 造成幾十萬的難民, 塞爾維亞還是維持原來大小, 連塞族共和國(同一個種族同樣宗教)也沒有併入, 成就為零. 信奉東正教的塞爾維亞人極痛恨回教徒, 起因在於鄂圖曼土耳其帝國時期大量迫害天主教與東正教, 此迫害的歷史一直記錄在東正教教堂壁畫上, 持續教育後代. 我可以理解經過十年前內戰大屠殺後, 波士尼亞與塞爾維亞難解的心結, 但一, 二百前的仇恨一直延續到已經關係甚遠的後代, 可有意義? 如果百年前的迫害造成後代至今流離失所, 無家可歸, 可以理解仇恨所謂何來, 但今天塞爾維亞人有自己的國家, 有家可住, 令我感覺仇恨是多餘的, 刻意塑造的. 我向每個真神祈導, 不論是耶穌或是穆罕默德或是阿彌陀佛, 希望這世界能夠平安才好哇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