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再見面, 剛好碰上無垢安排了巡演前試演, 機會難得, 雖然是禮拜四下午, 還是請假前往. 前一個週末已經參加過說明講座, 裡面安排了一小段舞碼"渡鏡", 一整個氣勢萬千, 搭配一旁的大鼓, 我都快忘了呼吸, 講座結尾大家在分享心得時, 有人講到他們看的其他片段是多麼的纏綿, 恰恰與"渡鏡"的剛與力形成強烈的對比, 聽得我心癢難耐, 好想看整齣呀!
"觀"的故事很直接, 河神與鷹族兄弟相遇, 弟弟與河神相戀, 最終兄弟反目, 河神也鬱鬱而終. 一開始舞台的中央是河流, 各個人物進場鋪陳了這個世界, 為了展現河流緩慢的流動感, 河道的中央一名舞者一步一步的擺放石頭, 然後再一步一步的把石頭收回. 每一步都非常的緩慢, 可以想像得出來, 要走的這麼慢, 其實是非常耗力的, 那股力量甚至必需貫注到腳趾尖, 才有辦法控制身體線條不顫抖, 每一步都踏實堅定, 越是看似輕柔, 反而越是感受到力量. 因為離舞者非常的近, 所以看得到舞者的表情, 肌肉, , 因為極其專心, 所以口唇微張口水滴落也不自知. 林老師在講座時曾經說明過"慢"是無垢非常重要的精神, 在那緩慢中, 我彷彿感受到自然的韻律, 自然看似每天都重複一樣的動作, 河水每天都流, 風每天都吹, 石頭被帶到岸邊又會再回到水裡, 日復一日, 再轉身就已是千萬年.
看到弟弟與河神幽會的段落, 我總算知道什麼叫作纏綿. 男女舞者緩慢的一步步靠近, 是那麼的慢, 好像永遠都縮短不了那距離了, 分隔的戀人的焦慮莫過於此, 所謂的"咫尺天涯"約莫就是這種感覺吧. 終於靠近了, 就想手, 腳, 身體的每一處都與之相連, 不能再更靠近了嗎? 即使舞者已經以非常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交纏在一起, 還是可以從他們的肢體感受到持續的渴望, 必需更靠近點才有辦法表達深沉的愛慕, 必需再靠近點才能確定對方的心意, 說什麼"心意相通"都是騙人的, 在愛情面前, 就算是神也卑微.
音樂非常好聽, 大鼓張力無窮, 是整齣戲最重要的聲音. 中間還有人聲的吟唱加入, 舞蹈結束, 說明的時候, 才知道原來人聲代表著祖靈的聲音, 整段吟唱沒有歌詞沒有固定的旋律, 全都是歌手許景淳的即興表演, 她也來觀看同一場展演, 林老師當場邀請她來一段吟詠, 真是令人感動.
我是舞蹈的門外漢, 看過一些看不出什麼所以然的舞, 但是無垢的舞就算撇開所有的故事性, 只是看他們的裝扮, 看他們走路, 看舞台的布置, 聽他們的音樂, 還是會感受到"美". 會從現實中抽離, 投入無垢舞蹈所營造的世界中. 景美人權園區的舞台前所未有, 離舞者近到可以看到他滴下的汗水, 鼓聲隆隆就在耳膜邊, 開放的門帶進風與太陽光, 也形成舞台的一部份. 最近無垢舞團又要去俄羅斯表演了, 所以五月有幾場巡演前試演, 大家就別再錯過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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